从镀金时代到白银时代：当北欧设计与中国相遇

▲“从镀金时代到白银时代”主题论坛第一轮，Peter Bundgaard Rützou、Murry Moss、朱钦骐和Aric Chen（从左至右）

　　

▲“从镀金时代到白银时代”主题论坛现场，图中为：翁菱、朱小地、马岩松、胡如珊、Masha Ma、毕月、刘家琨、张永和（从左至右）

“设计的历史也是社会的历史：解读变化的前提是理解设计与现代经济的相互作用。”英国建筑学家阿德里安•福蒂曾在其里程碑式的设计史著作《欲求之物》中如此写道。在过去的15年中，中国一直处于 “高速进步”的状态，在这个财富迅速累积、资本大量涌入的“镀金时代”，中国设计的面貌长期以来亦以形式堆砌为主导（如繁复的巴洛克设计），以迎合人们彰 显个人财富的需要。

“在当下中国这样一个快速、忙碌、纷乱的社会环境下，人们走过了极度追求物质膨胀带来的表面奢华之后，已经开始产生了厌倦的心理，希望寻找一种回归内心平和的 设计。”北京天安时间当代艺术中心创始人翁菱在9月24日于天安时间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的“从镀金时代到白银时代”论坛上说道。

此次论坛以“从镀金时代到白银时代”为主题，邀请到百年丹麦银器品牌乔治杰生（Georg Jensen）CEO兼创意总监朱钦骐、与乔治杰生合作设计了新限定系列茶具的著名设计师马克·纽森（Marc Newson）以及马岩松、Masha Ma、胡如珊、张永和等顶尖的中国设计师由北欧设计出发进行讨论。论坛主题“镀金”暗喻了物质泛滥、大量资本涌入的中国社会经济现状，影射了以虚荣心为导向的浮华的设计倾向，而“白银”则寓意着由北欧设计所代表的回归自然、本真、素朴、简约且高品质的设计，“从镀金时代到白银时代”意指着设计的美学趣味转 变所指涉的社会心理变化。

那么，究竟什么是北欧设计？长期生活及工作于哥本哈根的SPACE Copenhagen创始人、首席设计师Peter Bundgaard Rützou则在论坛上说：“我认为北欧设计并非是民族性的，而更多的是一种从人本、自然出发的思维方式。”如恩设计研究室、设计共和创始合伙人之一胡如 珊认为：“北欧设计将简单的线条带至工业设计领域，其为现代设计带入了一种极简的美感。”北京MAD建筑事务所创始人马岩松说：“北欧设计是有情感的。”

▲ “Jensen’s Garden”装置艺术展现场，展览由纽约Moss Bereau创始人Murry Moss与天安时间当代艺术中心创始人翁菱共同创意

天然材质的运用、简约人本的设计……是人们之于北欧设计的印象。然而，这种“北欧风格”是否单纯是地域的产物、专属于北欧？

Peter Bundgaard Rützou认为：“北欧设计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一种设计标准，但所谓北欧的设计风格并不完全源于当地。事实上，很多北欧设计师都受到日本、中国、非洲等 不同地区的文化艺术的影响，这是因为北欧设计师非常乐意去世界各地旅行观察，而后他们将世界各地的优秀文化融于其设计本身，以此形成了今天的北欧设计。

在乔治杰生品牌CEO兼创意总监朱钦骐看来，吸收多元文化的确是北欧设计不断发展进步的原因。“所以我们想把丹麦的设计文化带到北京，以不断地刺激新设计的产生。”

出生于澳大利亚的著名设计师马克·纽森活跃在英国、美国及欧洲，他此次为乔治杰生这一丹麦银器品牌设计了全新的限定银质茶具系列。在这一合作中，设计的“无 国界”再次显现出来。在论坛间，马克纽森谈到：他并不将自己界定为一个“澳大利亚设计师”，因为“设计是个全球化的产业，它是超越国界的，不同于艺术、电 影、音乐，这些创作会有着特定地域的色彩，而设计的产品可能为世界各国的人使用，它是超越地理界限的。”

在马克·纽森的设计中，可以感受到北欧设计的简约、人本的特质，但这些特质却源于马克·纽森的个体经历。马克·纽森在论坛中说：“澳大利亚是个历史相对短的 国家，我的成长经历使得我可以去选择我感兴趣的事物，并在此之上不断发展。我喜欢‘看起来简约却不简单’的设计——简约的外形背后有着他人难以参透的复杂 工艺与思考。”马克·纽森有着属于他自己版本的“简约”，这种简约源于他自身对设计的人本化理解以及其对由简约产生的“神秘性”的喜好。因此，所谓的“简 约、人本”尽管是北欧风格的特质，却并不专属于北欧，这其中显现了一种潜在的设计风格的流变。

▲ Marc Newson 与乔治杰生合作的首套限量版银制茶具

马岩松在论坛中亦谈及了设计（风格）的跨国界流变现象，如其在哥本哈根走访丹麦建筑师约恩·伍重（Jorn Utzon）设计的巴格斯韦德教堂（Bagsvaerd Church）时，感受到了这座建筑很像中国的四合院，可见北欧设计也受到了东方文化的影响。在马岩松看来，在今天的北京乃至中国，引入、谈论北欧设计， 不一定是对所有人都有着现实的用处，但它的意义在于：“让人们有机会去接触到一种新的文化，在不同的文化的碰撞及相互影响间，即能产生出一种新的创造 力。”

如时装设计师Masha Ma在论坛中所说：“不同领域的设计、文化，之所以可以相互融合，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让人产生一种人文、情感上的共鸣与触动，这也是为什么好的设计是跨越国界的”。

在翁菱看来，于这个时候在中国引入及谈论北欧设计，同当前中国的社会心理有着潜在的关联，她认为：“中国已经到了一个反思、内省的阶段，是时候回归到一个安宁、朴素、有安全感的社会系统之中。”

设计并非是简单的“物件（object）”，作为生活方式承载的“容器”，其背后始终指向着一种社会价值观念。中国要如何“由镀金时代走向白银时代”？这是 个需要经历时间考验和众人努力才能达成的跨越。对今天的设计师以及设计品牌来说，设计早已跳出了民族性的范畴，而对美学风格等形式语言的讨论或许已并不是 那么重要，如何通过设计去影响人们的生活方式，如何在混沌、喧闹的社会表象及各种文化流脉的交织间引导公众渐渐意识到自身之于生活的价值认同？设计的责任 是什么？这是“白银时代”，在向我们提出的挑战。